輪迴的SUV駛進加油站，隔壁車道是輛蘭博基尼。
「臥槽？」吳啟的嗓音登時高八度：「後面引擎蓋是鋼架還是玻璃？隊長快倒車倒車倒車！」
「倒你妹啊！出息！」拿著油槍的杜明對窗縫罵道。
副駕上的周澤楷當然沒真倒車，望了眼半降窗戶的跑車，副駕坐著個穿衛衣的年輕人，低頭在玩從帽兜裡延伸出來的耳機線。
工作人員接近車，駕駛降下車窗流覽平板確認支付金額。
「那不是陶軒？」同樣在試圖看到車尾的方明華訝然。
「欸，還真是。」吳啟從後座向前伸頭：「旁邊那個應該是孫翔？讓老闆載，夠得意的。」
「興許沒上工呢。」方明華應聲。
副駕上孫翔抬頭，陶軒伸手摸他脖子，對方偏頭把陶軒手甩開。
周澤楷以外的幾人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。
「這是包養還是咋滴。還鬧脾氣。」
「孫翔不是A？陶軒這送走一個又來一個的運氣也不容易，估計供養著。」
隔天下午一行人出來吃飯，又見到孫翔。
主要還是先在戶外停車場見到那輛蘭博基尼。
這次孫翔是駕駛，身邊的人不是陶軒，而是位看上去蠻嚴肅的少年。看得出對低底盤跑車非常不適應，撐住椅背才得以從車裡起身，剛關上車門就被孫翔勾肩搭背扯走。
吳啟終於有機會得以親眼確認後引擎蓋材質是強化玻璃。
江波濤這次同行，遠處認人，對孫翔旁邊的少年沒印象。
「Alpha。」周澤楷說。
「他也是？那多半是葉修的訓練生沒跑了。」恍然的方明華隨後補充：記得姓邱。
「葉修怎麼沒拉攏人馬？」
「把蘇姊帶走值了吧。」想拉攏也要人家願意。江波濤應道。
陶軒曾是榮耀聯盟後勤部門的人員之一。
他在一場任務結識年輕的葉修，隨後葉修進入聯盟，陶軒出面拉攏葉修加入組織，跟一批人成為嘉世特殊部門。
葉修當年十五，進聯盟十七，年紀不大不小，同期評語下得一致：叛逆的八歲青少年。
陶軒虛長他多歲，早年像是兄長，後來想當朋友，在聯盟裡又想當上司。兩人的關係不斷變質，最大的問題在於在情感上無法切割。葉修很有吸引力跟號召力，而陶軒一開始對他並不太設防。
陶軒什麼都想要。
葉修什麼都不想要。
兩人理念不合，行事開始分歧，在任務上出現定奪結果的決策。葉修覺得他汲營名利，陶軒覺得他難以控制。兩方都完全不留給彼此論價餘地。
一場重要會議上兩人不歡而散，離開後陶軒半路把葉修攔住。
沒人能明確說出當時到底發生些什麼事情。
有人猜葉修藉由Alpha的身分命令了甚或是標記了陶軒，但這位Beta矢口否認。
旋即葉修被派到外地去執行臥底任務，無保護、無外援，一年多沒踏進分部、也沒能踏進總部。
陶軒繼續局內任務，孫翔就是這時期來的，跟葉修真沒太多交集，但是年輕氣盛的Alpha跟葉修最幼稚的時候，情商低能程度恐怕不相上下，兩相比較從沒少過。在違背命令執意行使任務的情況下，孫翔最終被撤離原有職位。
任務成功，過程失敗，陶軒離開，成為民間雇傭制的傭兵團，帶了孫翔走。
難以猜出陶軒是怎麼讓心高氣傲的Alpha甘為俯首。
兩人坐偏桌，孫翔捧菜單看兩眼，就甩給對面邱非，跑去飲料櫃。邱非對他背影皺眉。
等到服務員送東西過去，江波濤望向那桌，也皺眉。
年輕人完全不先行果腹地開始喝剛拎回來的啤酒，喝一杯就被對面搶走杯子。孫翔還試圖對後輩耍賴，邱非不為所動，把端到自己面前的湯推給他喝。
邱非接著開始用兩人份的食量吃送來的食物，三不五時切塊肉跟蔬菜扔到孫翔盤裡。
坐得邊角的輪迴見狀，開始在肉骨頭和油炸垃圾食物裡低聲議論別人家的前院。
「平民雇用Alpha會不會太財大氣粗了？」
「傭兵也是拿錢在做要命一條的工作不是？」
「孫翔具體怎麼？我記得他單槍匹馬地完成任務，大功大過相抵總不至於革職吧。不懂上頭想啥。」
「不合作？聽說蠻不聽話的。」
「嗨，咱們這是在討論個啥？」
「時欽已經確定要回來了。」
方明華的情報吸引一圈人的注意。
肖時欽是聯盟情報部相當器重的一員，所屬單位規模不大，戰力配置並非頂級。作為偵查和反偵查的單位，他所屬的雷霆分局在事務性質上跟藍雨分局有點重疊，上層考慮過合併兩個分局，一直沒成事。
過去一段時間陶軒也帶了肖時欽走，這挖角成功率讓人匪夷所思。這次異動泰半是聯盟出面交涉取得。
「這叫浪費人生。」
──壞運氣也是人生的一部分。
──如果沒有交過好運，壞運其實沒有什麼。
桌上談起了幸運值這種東西。
周澤楷就著食物吃了兩口。邊桌的孫翔對服務員招手，半晌後端上去的是一大杯冰塊。
周澤楷看了眼自己的水杯。
「把飯吃完。」江波濤阻止躍躍欲試的隊長。
周澤楷表示抗議，最後還是在江波濤堅定不移的神情下先轉開視線，突然發現那桌相對而言年長些的Alpha咬著冰塊在看他。
面前的呂泊遠跟方明華依然在講原本的話題。
周澤楷把頭轉回去，低頭吃了幾口，就放下叉子懶洋洋地靠到江波濤身上去轉他手錶玩。
江波濤在最後一刻阻止隊長用腿折騰自己手的企圖：「不吃了？」
「吃夠了。」周澤楷說。
用餐後眾人上頂樓。
電梯就兩座，蠻小，其他人先上去，周澤楷跟江波濤等第二座來。
孫翔跟邱非出現在走廊盡頭。電梯抵達，空的。
「上樓？」江波濤問。
邱非的目光先落在江波濤身上，又在後邊的周澤楷身上掠過，道了聲謝。
跟進去的孫翔乾脆沒說話，掃了兩眼，便面門而立，離周澤楷30毫米不到。
聽上去孫翔有點鼻塞，可能是感冒。周澤楷想到幾天前陶軒在車上的舉動，抬起視線，見到孫翔在電梯門倒影瞧他。
用餐時孫翔只穿了件灰色短袖，現下皮外套穿起來，熱度像藏在石板下的灰燼。
他好熱。周澤楷想。
兩方人馬出來後散開去樓頂兩側。
「他們的稍息站姿一樣。」江波濤說。
「風大得要被吹成狗了。」
「好評。」
輪迴幾人已經玩起自拍，有人來把周澤楷拖去。
這棟建築臨河川出口，前方幾乎沒高樓，光線在其他的建築上產生反光，周澤楷正好迎著反光。
屋頂另一頭的邱非伸手指著個方位跟孫翔在說話。
遠方直升機經過，在視線所及之處走了個路線。
伴隨著螺旋槳的聲音趨近，幾人望向天上，聲音越來越響，對方的降落目標似乎是眾人所在的頂樓。這風勢往地上一吹，不只刮臉還奇冷，眾人紛紛往週邊站。
我去。孫翔喃喃念了句。
葉修悠閒地在直升機邊緣伸出兩根手指搖了搖：「怎麼，小朋友都在。」
「兜風呢葉神？」江波濤招呼。
「堪景，風景挺好的不是。」葉修對遠處的邱非抬手：「帶小邱你看上工路線呀？」
「我要下地去走一遍。」邱非不動就拒。
與葉修同行的直升機駕駛是個跟葉修歲數相近的青年，戴了副反光墨鏡，轉頭過來瞧了一圈。
「旁邊那誰？」孫翔問邱非，風大他也問得有點大聲。
駕駛聞言，眉毛從墨鏡邊緣一挑，把孫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：「你爺爺。」
這打哪天外來的神回覆呢，眾人驚歎。
邱非扯住想跳腳的前輩。
方明華顯然比較清楚狀況，迎風過去問駕駛：「大哥，這都四年沒見了，你打哪蹦出來的？」
「這兒那兒的到處跑唄。」駕駛跟方明華握手。
「要不要上去逛逛啊？歡迎高空自拍。」葉修舉起兩隻手圈成喇叭筒喊道。
邱非不由分說地扣住孫翔肩膀往直升機上推。
「他喝了酒。」
「我才喝多少啊！」孫翔抗議。
「禁止酒駕。」邱非駁回。
周澤楷望江波濤，後者聳肩：「別在機上把葉神扔下去。」
張開手臂想迎接周澤楷結果被秒繞行的葉修叨念：「敬老尊賢的和諧社會去了何方？」
兩乘客一個自願一個非自願地上機艙後座。
即使出需要航行的任務，周澤楷也沒什麼機會能看著地面從腳邊遠離。運河遠處有一段在整修，人工河川和自然河川在匯流處分離成兩種顏色。
他們飛得很高，但確實在一個特定航行路線上繞行，孫翔方才興趣缺缺的表情消失了，眼神銳利地望著地面路線。
「你來幹什麼的。」
「確認你們任務的動線。」
「我們？」
「你們幾周後的工作是我介紹的。」
周澤楷的位置只看到葉修脖子。他們一般不會透露工作性質跟來源，葉修看來是認定周澤楷不會隨意說，再者他身旁的駕駛可能也是這工作成員。
孫翔含糊不清地在圍巾裡念了句。葉修倒是聽清了，笑起來。
「你接工作要注意源頭啊，老人言有聽頭。」
我還有得挑？孫翔低聲說，往天花板一個白眼，又橫眼瞧旁邊的周澤楷：「你也去？」
「什麼這啊你啊。」葉修側頭：「你不至於不認得小周吧？」
「我又不是問你！」孫翔撇嘴。
「不去。」周澤楷對孫翔笑。
直升機降落在商業大樓的頂樓停機坪上，是高級藝術品拍賣會的常駐地址，外觀全強化玻璃，有上櫃股份，名號義斬。
周澤楷來過數次，第一次上頂樓，不銹鋼、強化玻璃、亮麗的標誌，高現代化風格，鋮光瓦亮。
「送你回去？」
周澤楷搖頭。葉修伸手又摟周澤楷腰，被現場演示一遍就地制服，葉修也不是吃軟飯的，跟他纏鬥兩三回，把輪迴隊長和他的槍都死死扣住，在嘴上親了一口。
直升機駕駛不忍卒睹地擠開葉修下樓梯。
孫翔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葉修。
「不會迷路吧？我送你啊。」
「幹你毛事！誰要你送！」
孫翔炸毛，眼神剛落在周澤楷身上就怒意滿滿地釘回葉修臉上，恨不得把頂樓扶手卸了打葉修一頓。
乘工作梯下樓時周澤楷把手槍收回外套內。
孫翔穿的是T恤跟牛仔褲，在直升機上終於把皮外套拉鍊拉上，但看上去一點畏冷的跡象都沒有。
放任孫翔盯著自己看了數秒，周澤楷覺得他燒得比數刻前厲害：「不冷？」
「普通。」孫翔嘟嚷著摸肚子：「我都沒怎麼吃。」
周澤楷領他去了間偏僻小店，一樓只有廚房沒有座位，二樓樓梯斜得跟攻城拔寨的懸梯似的，地板是嘎滋嘎滋的夾板。
「你會來這種地方？」
「好吃。」
東西很快上來，都是一次性餐具裝的，常見的炒飯跟炒麵，孫翔聞了聞有點意外地表示味道很夠。
周澤楷打開桌上的調味料，黑的紅的還有油的，一齊往塑膠杯茶水裡頭倒，還挖了一大把辣椒下去：「治感冒。」
「我才不信！」孫翔驚悚。
「喝給你看？」周澤楷往自己嘴邊遞。
「等會！你別唬我！」孫翔瞪他：「……你就是唬我對吧。」
周澤楷狀似無辜地看著他笑：「嗯。」
「喂！」
孫翔說要買藥，結果順著巷弄走去間更僻靜的地方。
外觀完全就是民宅，有間沒怎麼打理的前院，不透明玻璃和老式鐵窗，在一般是門牌的位置掛個木牌印著「藥局」，但沒有打燈或特意點亮的工具，在夜裡根本就不知道這店是幹什麼的，看得周澤楷滿心疑慮。
「怎麼來這？」
「有人介紹，離我家近。」
周澤楷肯定孫翔不是住這種屋子：「誰介紹的？」
「怎麼？」孫翔應聲：「皓哥──劉皓？你大概知道？這邊老闆叫陳夜輝。」
聽到意料之外名字的周澤楷沉思。
門是關著的，孫翔都沒怎麼看，上去提住門把用了點小勁就開了。
「門蠻常卡住的。」
裡頭倒是很明亮，孫翔在櫃子內找到退熱藥，普及的市面成藥，但櫃子鎖著，他抬頭喊了幾聲。
「陳哥這是跑哪去了。」
半晌後樓梯探下來半張臉：「小孫啊！怎麼來了？」
對方臉色慘白，孫翔看對方數秒：「買退熱藥。」
「那個啊。你自己拿就行。」
孫翔指指櫃子：「鎖上了。」
「那，你、下次再來吧，我現在也──找不到鑰匙。」
「哦？」孫翔抓肩膀：「陳哥你明天開不開啊？」
「開的開的。」
孫翔走出前門，周澤楷站在屋側的通道前，潮濕的晚風有點陰冷。
「我覺得樓上有別人。」孫翔小聲說：「可能三個，不知道在幹什麼。」
「窗簾關著，看不到。」周澤楷是提前出去探查的，但是這屋太隱密，他看了一圈只能確定周遭暫時沒有伏擊疑慮：「有槍嗎？」
「沒，後輩讓我省著子彈用。」
孫翔四下張望，地上只有一些雜物跟照料得不怎麼樣的盆栽，最後拆了支摺疊曬衣杆。
周澤楷掏出槍。
兩人輕手輕腳地上樓梯，沒聽到有人講話，確認二樓無人，兩人又接著往三樓靠近，數個房間，角落傳出說話聲，門倒是關實了，兩人探查之後各據一邊。
突然有腳步聲接近門，兩人迅速往各自最近的房間隱匿，一人出來，開門又關上，直接走下樓，經過周澤楷藏匿的位置，腰後有把手槍。
孫翔看到陳夜輝背對門坐在房間中央。兩個陌生人在跟他談話，兩人身上都有武器，其中一把乾脆就抵在陳夜輝頭上。
孫翔用手勢對周澤楷提供人數跟火力，之後過去敲門，敲完就退回去。
房間裡的說話聲瞬間停下。
「幹嗎敲門？進來啊。」
又是片刻寂靜，腳步極其謹慎地移動，門開了一條縫。
孫翔直接踢開門，門後發出了陣東西翻倒的響動，孫翔闖進去就掀了第一個人，曬衣杆遭到強烈一擊後直接砸斷。
真脆！孫翔扔開一次性武器，本舉槍指著陳夜輝的人轉過來想開火，被孫翔一個迴旋踢橫飛出去摔在房間角落。
「陳哥！」孫翔連忙看了對方周身上下，他被銬在張椅子上，臉上痕跡估計是挨揍了，好在看來沒有手腳殘廢。
「在那個身上，你怎……」
「出去再說。」孫翔翻到鑰匙把人從手銬裡解開。
「等等、他們還有一個……」
「剛剛下去的？」
「還有個司機……」
這什麼陣仗啊？孫翔莫名其妙，周澤楷已經守在樓梯前頭，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。孫翔把陳夜輝推到傢俱後。
察覺到情況有異的對方一上來就開槍，周澤楷剛要行動，卻看到孫翔想都不想地一個飛踹就踢翻對方，扭住手腕奪槍、把人往扶手後扔出去。
孫翔直接翻出樓梯。
周澤楷隨後聽到大型玻璃製品破裂跟慘叫的聲音，還伴隨著一陣水流聲。
幾秒後陳夜輝開口：「操，我的魚缸。」
周澤楷望了眼陳夜輝，連忙跟上去。
他現在知道聯盟看孫翔是什麼心情了。
周澤楷趕去街上，見到孫翔正在追轎車，往複雜的交叉路線走，人可以比車快。
周澤楷往旁邊巷子去，看到空車，駕駛已經棄車而去，往一條狹窄的巷子跑，孫翔剛從車裡抄了把方向盤鎖追上去。
這年頭竟然還有方向盤鎖。周澤楷想，跟著把鑰匙拔了下來。
只容一人過的巷子，孫翔追到人，一腳飛踢下去，方向盤鎖太長，下去時砸飛了幾塊磁磚，動作大得驚人。
跟在後邊的周澤楷連忙偏頭，堪堪躲過一擊，正好迎著路燈看到駕駛試圖從地上鑽出去。
「孫翔！」
周澤楷吼了他一聲，孫翔剛回頭，就看到周澤楷的槍身舉到自己肩上。
剛鑽出巷弄要跑的駕駛踉蹌摔倒在地。
孫翔一手抓住駕駛，一手捂著耳朵發出小聲的哀鳴。
「你開槍可以說一聲嗎？」
「我說了。」
周澤楷拿出手機撥號。
警車跟聯盟直屬隊伍聚集在巷口。
因為幾人都是聯盟關係人，聯盟直接派直屬成員過來，葉修到場，把周澤楷看一遍，又把蹲在救護車上的孫翔看三遍。
「這孩子也太奇怪了。」葉修說著舉起手機，往孫翔臉上拍了一張，開閃光。
「幹嘛！」孫翔猛眨眼。
「哥給個交代呢。送你回去你不要，這是跑什麼地方來了啊。」葉修兩手飛速發短信，還語音同步：「小邱，你前輩人好好的，就別過來了。」
剛給耳朵進行應急治療的孫翔頓時蔫了，悶悶地把手機拿出來，上面一整排後輩的未接來電，中間還穿插著幾個陶軒跟肖時欽的。
「趕快回覆一下你體貼的後輩。」
打一個字就逆反心理不想再打的孫翔煩到不行：「你又不是我監護人，管那麼多。」
「哥當監護人你就聽我的嗎，那我勉為其難考慮一下。」
去你的吧！孫翔咆哮。
少年青春期啊──。葉修聳肩：「這個點，都先回去，確定時間再讓你們過來。」
跟自家隊伍結束聯繫的周澤楷收起手機。
搞出不小動靜，除衣服灰塵多了點倒是沒什麼事情，孫翔拿到瓶水，喝了幾口，剩下的水拿來沖手，揉了揉眼睛。
周澤楷看他下救護車，眼睫毛揉得亂七八糟的，又想揉耳朵，周澤楷抓住他手，免得他繼續虐待自己傷處。
「藥還買嗎？」
聞言孫翔笑起來，又齜牙咧嘴地拿另一隻手按住耳朵：「不要，就個退熱藥也能搞成這樣，我以後肯定煩死這東西了。」
一如周澤楷所想，孫翔的住處很高級，那裡面有八成設備他都不會去用，廚房大得可以招待一支帶伴的隊伍，客廳擺著音響跟沙發床。
孫翔開冰箱，冰箱也確實如周澤楷所想，除了飲料之外沒什麼東西。
「喝什麼？」
「冰塊。」
周澤楷湊到他背後，孫翔放下杯子轉頭，外衣旋即被扯住，孫翔反手抱住周澤楷腰，把他扯回來，又親又咬地脫彼此衣服。
周澤楷擺脫他，把還想接吻的Alpha推回去，解決孫翔外套後扯掉上衣，雙手順著他脖子摸到頭髮裡頭，發梢已經變濕，耳朵被他揉得有點紅。
孫翔偏頭：「別摸我脖子。」
「不喜歡？」
「像小朋友。我又不小。」
周澤楷狹長的眼睛看著他，嘴角翹起：「你比我小。」
孫翔氣息越來越灼熱，周澤楷用牙齒咬他喉嚨，握著孫翔手指一同往自己緊繃的腿間進去，孫翔騰出另外一隻手揉捏他緊實的臀部。
這人好燙。
被孫翔的高體溫弄得有點分神的周澤楷扯他頭髮，手指夾住他耳尖揉弄，看到孫翔銳利的眼神跟獠牙。
孫翔抽出黏膩的手指，彎起來往他唇上摸，周澤楷張嘴就使勁咬，把孫翔手指吞進嘴裡。
Alpha在周澤楷咬他的時候，就從前邊插進去，一點也不緩慢地往Omega狹窄濕潤的裡頭推。
周澤楷緊咬著他手指的嘴間溢出呻吟，眼睛毫不避諱地看著Alpha上自己。後頭把Alpha纏得更緊，Omega眼角泛紅，貪圖地感受著炙熱的性器在裡頭前後廝磨，變得更加渴望，發出糾纏的聲音，臀部跟肩膀陷在沙發床裡。
孫翔轉動指關節分開周澤楷的上下排牙齒，暫時擺脫手指被咬斷的危機。
趁周澤楷張嘴孫翔又跟他接吻，這次Omega更兇暴，又是咬又是欲拒還迎的，親得孫翔耳底痛，最後嘴上被舔了一口，周澤楷把他往後推。
Alpha發出抱怨的聲音。
「放涼。」
周澤楷坐起來跟他換位置，肌膚上滴出的汗水從交合處滲進去，腿間的恥毛已經濕透，貼在身體上，後頭緊緊箍著Alpha，幾乎不受日照的肌膚泛紅，更濃稠的東西從Omega身前的直立滴出。
周澤楷繃直腿：「慢些。」
「要多慢？」
「十五分鐘……」周澤楷帶著鼻音說：「你不許射。」
周澤楷的衣服裡突然響起聲音，兩人動作沒停，但孫翔不滿的情緒在抬起腰往周澤楷腰腿裡頂時徹底表達。這噪音聽著尤其不舒服。
「──你設鬧鐘？」
周澤楷張口，喘了兩次才發出聲音：「表不是我的。」
那杯冰已經大半化成了水，周澤楷爬起來喝，孫翔卷在被子裡面。
周澤楷重新挖了一杯冰塊回床上。
「我去！」
沒睡但也沒防備的孫翔被周澤楷往脖子上扔了幾個冰塊，登時從床上翻起來，兩人滾了一圈翻到床底，周澤楷覺得他還是體溫高得讓人想關暖氣。
周澤楷扭頭把他推開，轉過來抬起膝蓋就往孫翔胸膛上踩。
「再來一次。」周澤楷伸直膝蓋，把腳伸到孫翔肩膀上：「前戲多點。」
05. FIN.